踩着最后时刻，Edward Norton生日快乐！愿你一如初见时清爽少年，深情多年不减。
再，迟到的，谍影五周年＆《此至终焉》一周年！这篇文本是为了纪念这个特殊日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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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目说明一切，致郁向。
Oscar Issac=Outcome #3
惯例，他们属于彼此，脑洞属于我和我的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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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
Cross拿着马克笔认真地在手心上歪歪扭扭地画着些什么。Byer检查着猎枪，一边从眼缝里注意着对方的动静。
金发男孩画得很用心，他捏着马克笔的指节微微发白，开始用力地涂抹。
Byer计算着时间差不多了，他站起身走近Cross，对方正好完成了画作，对着窗台举起自己的右手，眼中盛满亮晶晶的喜悦。
“Eric，我画了一只羊。”
“哦，是吗？”
银发男人凑近意欲细看，Cross却猛地攥紧手掌。他转头对着Byer，把握着马克笔的手举到唇边示意Byer噤声。
“嘘……她现在躲进箱子里睡着了。”
Byer撑着双膝微微伏下身子等待着对方张开手掌，无果。他意识到Cross真的没有给他展示那只小母羊的意思，便重新直起身。
“那好吧。我们让她先睡会儿。”
Byer走到柜边伸手把药瓶取出来，转头递给坐在床沿的Cross。对方晃荡着双腿，伸手接过药瓶。
“来，Aaron，我们把药吃了，想不想去外面找找今晚的晚餐？”
拿着水杯的Cross双眼一亮，他以最快的速度数出药片吞下，从床上跳下来小跑着去取挂在墙上的冲锋衣。
Byer扛起猎枪站在门口等他，轻轻勾起嘴角。
“给我把衣服拉好了，不准再像上次那样回来就感冒了。”
Cross穿好衣服，又取下挂在一旁的稻色围巾。
“那我围你的围巾！这样就不会冷了。”
他转过头对着门口的男人扬起笑容，金棕色的短发在透过窗棂洒下的阳光中宛若撒上了金粉一般灿烂。
Chapter 2
“Eric，我昨晚又做梦了。”
Cross拨动着碗中的烤肉，轻声开口。
“我听见了。”
Byer靠在火炉旁把兔腿翻了个面，他抬起头认真地观察着男孩眼中失落的神色。
“噩梦？”
“不，Eric，这次不一样，我看见你了。”
Cross比划着，仿佛梦境横亘在他与Byer之间，碗中的烤肉险些掉出来，Byer站起身从对方手里接过碗放到一旁。
“我以前从来没有梦见过你，我是说，在……那些梦里。”
Byer重新坐下，抚摸上男孩的金色发丝。
“你愿意给我讲一讲吗？”
Cross皱起眉头考虑着年长男人的提议，最后他微微点头，坐正了身子，脸色变得严肃起来，仿佛要开始什么重要的演讲。
“我又待在那间白色的房子里了，但是那种白色和现在屋外的白色不一样，我以前给你描述过，Eric。
“这次没有很漂亮的女人，那个叫Marta的医生没有走进来，进来的是你，Eric。
“你走到我身边，但既没有蹲下也没有笑，你的眼睛冰冷地反着墙上的白光。”
Cross顿了一下，似乎为着自己寻找到的形容而感到满意，Byer就坐在他身旁，既没有笑，也没有接话，他的双眸少见地露出些许严厉的神色，但Cross并未注意到。
“你递给我几张纸，上面印着的字很多，我想我看不懂，梦里的我也看不懂，但我装作看懂了的样子。然后你告诉我：‘在这里签上字，你就加入计划了，这是你的名字。’
“我顺着你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Cross高兴地笑了几声，转头看向Byer，这时对方已经收起了方才的表情，感兴趣地回看向Cross。
“我猜不出来。”
“我看见了——Aaron Cross！我的名字！”
金发男孩胜利般地宣布。
“我和梦里的我看到这个名字都很高兴，所以我拿起笔签了名，但我感觉我签得真好看。”
Cross举起双手翻来覆去地看，他依旧紧紧合着右手的手掌。他露出些许懊恼的神色。
“真奇怪，梦里的我看起来在很多时候都很厉害，但我现在把名字都写得很丑。”
“没关系，你也知道那不是你。”
Byer安慰对方。
“但我现在不太确定了——我是说，我现在在梦里不是‘五号’了，你给了我Aaron Cross的名字，Eric。虽然我觉得那不很像是你。”
Cross回头再度直视对方。
“那是你吗？Eric。”
“如果你认为那是我，那就是我。但你自己也不相信。”
Byer耸耸肩，站起来，表示着对话到此为止。他把烤肉从火上移开，用烤肉夹夹起最大的那块放进Cross的碗里。
“你的肉已经凉了，快吃吧。”
“对了，如果你还梦见我了，记得告诉我。”
金发男孩端起碗，但却没有动手。
“我只是觉得……我越来越理解梦中的我了。他好像看起来很辛苦的样子。
“还有梦中的你，太严肃了。”
他轻声嘟囔。
Chapter 3
Byer坐在窗前靠着窗台，他握着笔的右手骨节分明，修长匀称。他思索片刻，在眼前填得满满的纸上点上句点，在最右下角流畅地签上名。
说话声隐隐透过木窗传进房间，Byer抬眼看去，留着黑色卷发的男人跟在欢欣雀跃的Cross身后朝着小屋推进。
和包裹得严严实实的Cross不同，他只穿了一件毛绒外套，边走边抬手拂去发上的冰渣。
“Eric，我回来啦！”
Cross蹦进屋中。他骄傲地昂起头朝着Byer走来。
Byer收起所有的纸张，不动声色地放入抽屉，他站起身迎接对方，Cross给了他一个满满的拥抱。
“嗯……你怎么抱我了？发生什么事了？”
“啊，被你发现了。”
Cross转头对着身后刚刚关上门的黑发男人吐了吐舌头，嘴角是藏不住的笑意。
“我和Oscar捡到一只受伤的小狼，我问过Oscar了，他说如果你同意，我可以驯养他。”
“……驯养？你认真的吗？”
Byer放开Cross，但仍牵着男孩的手，他越过男孩毛茸茸的脑袋看向另一个男人。
“Issac？驯养一只狼？”
Chapter 4
他们坐在桌边慢慢地吃着罐头。
“Oscar，‘驯养’是什么意思？”
Cross咬着勺子询问Issac。
Issac斟酌着语句。他纯黑的眸子中现出思索的神色。
“我应该这么与你解释：这是已经早就被人遗忘了的事情——它的意思就是‘建立联系’。
“如果你驯养了那头狼，它或许能够克服它的本性，一心一意随着你奔走。它能够在你孤独的时候陪伴在你身边——我是指，当你身边再也没有任何人的时候。”
Cross感到奇怪，他又吞下一口罐头，小心翼翼地瞥了眼Byer，得到对方的点头示意后如释重负地开始含着肉泥说话。
“可是……我怎么可能没有人陪伴呢？就算你只能一个月来看我一次，但是Eric一直都陪着我啊。
“不过，我很希望能够有一头狼陪伴我。”
他想了想，接着补充。
Issac重重地点头。他已经吃完了自己的那一份，把身子往椅背上靠去，微微低下头研究Cross手心留下的淡淡马克笔痕迹。
“你需要花费时间驯养它。随着时间的增长，它会在你心中变得越来越重要，Aaron。当你发现你能够在狼群中一眼认出你的狼，当它不会随着狼群走远之时，你大概就驯服他了。”
“到那时候，我的狼就会变得很重要很重要。”
Cross喃喃道，Byer透过握着叉子的手安静地观察对方。当Cross抬起头时正好撞上他的目光。于是银发男人清清嗓子。
“如果你愿意，你可以尝试着驯养你的狼——要和我一起。”
Cross罕见地没有露出喜悦的神色，他似乎还在琢磨着方才那个词汇的含义。
“我能驯养你们吗？”
桌旁的两个男人不约而同陷入沉默。
“Eric？Oscar？我能吗？我想使我自己在你们心中变得非常，非常重要。因为你们在我心中也非常重要。”
Issac低着头，脸上的表情模糊不清。
“Aaron，你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驯养了我。久到我几乎都快忘记那时候你为了驯服我对我说了怎样的话。你那时候话还很多。
“我想起来了，你问我有没有恋爱。”
“恋爱？我为什么要问你有没有恋爱？”
Issac难得地没有回答Cross提出的问题，他转眼看向低头机械咀嚼的年长男人。
“我不知道Byer有没有被你驯服过。也许有吧，也许没有。
“我都不记得了，那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所有的事情，都过了很久了。”
Chapter 5
Byer把文件从抽屉里拿出来交给Issac，对方却没有接。
“你没有想过带他去别的地方吗？
“这里好像一片沙漠。他在这里得不到自由的。”
Byer冰蓝色的双眼如同光滑的明镜清晰地映照出Issac的轮廓，了无感情。
“我以为我们在这里，不是为了度假。”
Issac顿了顿，漆黑无底的双眸迸发出强烈的敌意，他的语气转而变得嘲讽。
“是啊，我差点忘记你是个官僚，而我们都是被你利用的棋子。”
Byer示意他接过文件。
“这个月的药呢。”
Issac挑眉，最终紧盯着对方，把药递到男人手中。
“嗯。很快了。等Aaron完全恢复，你觉得他还会如此依恋你？
“说实话，你对他，有过哪怕一丝的感情吗？”
Byer转身把药瓶码放到柜中，语气平淡无奇，如同谈论天气。
“这些都不重要了。”
Issac转头看向沙发上沉睡的男孩。很奇怪，他睡着的时候向来是紧皱着眉头的，脸上拧起与年龄不相称的皱纹。
“其实已经过去五年了，我还把你看成那个三十岁的收获计划五号。”
黑发男人自言自语，神色不由自主地柔和些许，只剩下安静的遗憾。
Byer站在一旁看着由他们构成的暖色画面，他的手轻轻抚上自己的衬衫，低头把方才Cross枕上他大腿而造成的褶皱拉平。
“一个在现实生活中永远无忧无虑的孩子，在梦境里不会好过。”
Byer突兀地开口，许久未曾打理的银发有些凌乱地搭在额前，混着原本的栗色发丝，让他看起来苍老而疲倦。他的头发随着他双唇嗤笑般喷出的气息而微微颤抖。
Issac的视线没有从男孩身上移开。
“我经常想，如果我没有和你们做交易，如果Aaron没有吃这些药，我们是不是都会好过一点。
“因为至少他能意识到自己在世界上是怎样的位置。”
Chapter 6
Byer在床上翻了个身。门口的黑影让他险些掏出枕下的黑色物件。
Cross抱着被子站在黑暗中，面容模糊，他的赤脚不安地在地上来回蹭动，忽略那些声响，他犹如鬼魂。
“Eric，我觉得我怕了。”
Cross说着这话的语气与以往截然不同。
“我怕……”
这句话听起来更像平时的他。
Byer把金属质感的物件推进枕头深处。坐起身，他等待片刻，拍拍自己身边的床板。
Cross低着头快步走到他身边，迅速翻上床把自己埋进被褥中。也许是月色的缘故，他的嘴唇不正常地发白，指尖冰冷一如窗外的白雪。
“你站多久了？”
“没有……我在我的房间里站了一会儿。”
Cross继续向着Byer的被中靠拢，年长男人伸手揽住对方缩紧的肩，另一只手伸进被中轻轻揉搓着Cross冰冷的手。
“你又梦见我了？”
“没有，但是梦里太吵了，好多人在嚷嚷，没有人理我，我感觉手臂好痛。我想哭。”
“没事了，Aaron，我在这里。”
金发男孩点点头，把手从Byer手中抽出转而捏住对方染上体温的衣角来回刮动。他的表情放松了些许，转过头时轻轻的吐息喷在Byer耳边。
“我喜欢你，Eric。”
“你不是第一次对我说这句话了。”
“我就是喜欢你，我有预感，你能帮我完成很多很重要的事情。Oscar做不到的事。”
Byer转过头有些好笑地看着重新挂上笑容的男孩，眼中微光闪烁。
“我没有那么神通广大。Aaron，你该学着适应没有我的生活。”
Cross鼓起嘴，手指在被褥的温暖下恢复原先的温度，他几乎已经抛弃了自己的被子转而靠近了Byer的被子。他们紧紧相贴。
“为什么你也要这么说？”
Byer没有回答，他再度任着对方不安地动起来，把Cross重新裹进他自己的被褥中。
“睡觉了，Aaron。这样明天早上才能起来一起看日出。”
“好吧。”
Cross在他第一次爬上的床板内侧躺下，面对着Byer，双眸眨了几下，最后闭上眼，宛若一片海洋消涸无踪。在剩下的夜里，他都不再有任何动静，尽管眉头仍旧皱起。
Byer就着身旁的平缓呼吸望着头顶的木板，一夜无眠。
Chapter 7
“Eric，我想好了，我决定给我的小狼起名叫Ken。”
Chapter 8
Cross把马克笔放在桌上，把纸递给长桌另一端正在看书的Byer。对方接过纸，扶了扶眼镜，阅读起画旁的文字。
“‘我和我的飞行员朋友。’你有飞行员朋友？一个老人？”
“我梦见他了。他的飞机掉落在雪山上，当时你不在，我就尽我所能地帮助他修好了飞机。他答应我会回来看我。”
Cross将沾上油墨的左手撑在下巴处期待地等着Byer的回应，他瞪大了双眼，眼中倒映着窗外密布乌云而呈现幽深的灰蓝色。
Eric伸手从架子上拉下一条湿毛巾。
“把手擦一下，该换只马克笔了——你是不是把它摔到地上去了？”
男孩两眼更暗了，他低头仔细地擦拭起弄脏的手指，表情却是有些失望的。
“你画得很好，Aaron。”
“真的吗！”
金发男孩从桌边跳起来，手肘撞到了桌角，但他一刻不停地在桌前踱步，嘴角咧开，带出浅浅的笑纹，宛若一个绞碎阴霾的蜜色漩涡。
“但是你想表达什么呢？你想离开这里？”
Cross停止了转圈，他挠挠发根，脸烧红起来。
“我之前从你的书上看到了夏威夷，不是书本身的图，是夹在书里的一张书签，有海滩和椰树。
“我想去那里，如果Ken和你同意的话。”
Cross眼中流露憧憬神色，仿佛此刻他正踩在海边细沙上，即便此刻的他还穿着浅色的羊毛套头衫。
Byer把画纸放到桌边整齐的一叠上，那里仍堆放着其他用生涩手笔描绘的小人。他转头静静地看着Cross大口呼吸，薄而线条锐利的双唇卷入齿间又松开，他在思考。
“等有时间了，我们就去那里。”
他看着男孩欢呼，任由嘴角的笑意慢慢扩大，直到他和Cross一样露出整齐的牙齿，眼角延伸细长的皱纹，但笑容放置在他的脸上令他看起来更加年轻。
“好了，Aaron，快吃药，时间已经过了。你自己去取，就在架子上。”
Chapter 9
Byer正在装填弹药，但趴在他身旁的Cross说出的下一句话令他的子弹掉进了雪里。
“我喜欢‘噬罪者’这个名词，他让我变得更加强大，就和‘驯养’一样。
“更重要的是，它是你告诉我的。我会拥抱它，喜欢它，如同我拥抱Ken，他们都可能会咬回我，但是痛苦能让我清醒。”
Cross神色坚定，他继续悄声提醒怔愣的Byer，语气平淡而警觉。
“Eric，你该开枪了，趁着它还没有发现我们。”
“不……先等等。”
Byer直接从雪里坐起，野兔因此而竖起耳朵，顷刻间消隐无踪。金发男孩吃惊地看着身旁露出锐利神色的男人。
“你梦见了？我告诉你‘噬罪者’是什么？
“这是你的真实想法吗？”
Cross不解地点头，语气有些许的惊慌，他几乎没有见过这样的Byer，除了他们共同面对狼群时。
“你告诉我的。梦里的我就是这么想的，我想了很久，我觉得梦里的我是对的。”
Byer若有所思，他眼中的光芒有些黯淡。
“我……原以为你从来未曾接受这个理论。”
“我，为什么是我。”
Cross漫不经心地提问，他接过Byer手里的枪，轻车熟路地把弹药装上。
“我是说，梦中的你。”
“是啊，梦中的我。我能做很多梦中的我能做的事情了。”
Cross的语气是骄傲的。他举起枪瞄准一处雪地，开枪射击，雪地中晕开红色。Byer迟缓地转头看向那只死去的野兔。
“Aaron，你有按时吃药吗？”
“真有趣，梦里的你也是这么询问我的。不过你当时说的是‘Cross’。我当然有吃，我每天都按时吃药。”
金发男孩大感兴趣。Byer没再接话，他只是站起身。
“那就好。我们现在把那只猎物捡回来吧。”
Chapter 10
Byer走出木屋，Cross站在雪地里发呆，Byer静静走到他身边。
“你从一早起来就不对劲。为什么？”
Cross转头，但却不像是在望着Byer。他的双眸空洞似暗夜中破碎的蓝水晶。圆月下远远传来的狼嚎声跌撞着冲入这片水晶残骸中，毫无节奏地反弹着消失在深处。
“她凋谢了。”
“什么？”
“一朵玫瑰花，她凋谢，身边空无一人。”
Byer把手搭在Cross的肩膀，对方剧烈地晃动一下，仿佛下一秒就会软了腿倒入看不清颜色的雪中。年长男人的手加上了些许力度，比起搭着，更像是稳稳扶住对方。
“花朵总有一天会凋谢，没有一朵花能够保持永恒地存在。”
但Cross罔若未闻。他安静地嚅动双唇，意欲说些什么，但那些低语只是消弭在狼嚎声中。Byer低头贴近对方翕动的嘴唇，意图听得更清楚。
“你能再重复一遍吗？”
“……我离开了她。”
一滴眼泪从Cross的眼角沁出，滑落，滴在Byer扶着他的手背上。
那朵玫瑰在玻璃罩中矜持地生长蔓延，直到透明的玻璃被墨绿所覆盖，然后在一次日出之时碎开，千万片闪烁的碎片静悄悄地落地。
但是那抹娇嫩的鲜红已然黯淡。
电话在兜中罕见地亮起，Byer拿出来看，是一条信息。他轻轻离开呆立的Cross转身站到屋内书桌旁。他皱起眉头，目光失神，本能地拉出椅子坐下。
“Dr. Shearing病逝，但她发表的报告在国内和亚洲引起轰动。 D.M.”
Byer把目光从手机屏幕上移开，Cross就站在他的书桌边。
“那是谁？你们在聊什么？Oscar为什么不来了？”
Byer与Cross仍旧空洞的双眸对视，他开口回答，语气轻柔。
“她负责给我们运送物资。Issac被调去执行任务了。”
Cross并不对这个回答感到意外，Byer知道有人在他睡着时翻动过他放在抽屉中的资料。
“你做梦太频繁了，Aaron。你也许开始分不清哪里是梦境，哪里是现实了。我们这里很安全，Aaron。”
一股滚烫的怒火从一向乖顺的金发男孩身上猛地升腾而起。Cross解下脖颈间围着的围巾把它甩进Byer手中，转身离去。
“我不是傻子。我知道你是我梦中的Eric Byer。”
Chapter 11
Cross仍旧郁郁寡欢。半夜里Byer听见男孩频繁踩在木质地板上的声音，而白天他的睡眠时间只是越来越长。
Ken在门外呜咽着打转，Cross没有穿上冲锋衣，他慢慢走出屋外与北极狼碰头。
Byer站在窗的内侧，看着金发男孩抬眼瞥腕表，从脖子里掏出药盒倒出药片吞下。
他服药的间隙也增长了。因为白天不规律的睡眠打乱了服药时间。
Cross走入屋门，这次他径直向转身面对他的高个男人走去。
“Eric，我有问题想问你。
“你为什么要骗我？”
Byer几乎没有思考便开口。
“我一直都没有刻意隐瞒什么——”
“我是指，为什么明明我们去不了海边，你还要答应我？我哪里也去不了，对不对？
“我不在乎那些所谓的真相，我在乎的是承诺。”
Byer无言，Cross的双手攥起拳而又无力地放下。他再度走近躲闪着他灼灼目光的银发男人。
“Eric，看着我。”
Byer对上Cross的双眸，没有怒火，只有浅灰色的探求和失望。他抬手抚摸Cross近在咫尺的粗糙脸庞，金发男孩任由他动作。
“我原以为，那些我真正想去做的事，实体化为承诺，会更具力量。
“但我现在意识到，那些我真正想做的事，多数无法实现。
“如果我为你带来不切实际的希望，或是让你觉得受到了冒犯，我向你道歉。
“对不起，Aaron，我让你失望了。”
在被拉长到似乎没有尽头的时间中，Aaron只是与他对视。两种截然不同的蓝色划过空气轻微地碰触，然后胶着。
Cross露出一个久违的笑容，目光中的温度跳跃着升高。
“我决定原谅你，Eric。”
Chapter 12
“为什么？”
“因为必须有人做那些事，做其他人不情愿的事。因为不是每个人都能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因为你本来不是这样的人，因为我得到了你的解释和道歉，我知道你是真心的。
“也许我曾经是个特工吧，但我现在只希望能够不再给你添那么多麻烦，Eric，你要想的事太多了，那些所谓的正经事。”
“那……谢谢你理解我。”
Byer轻声说出与他本人极不相称的话语，语气中夹杂着怀疑。
Cross没有笑，但他的表情很柔和。
“只有互相了解了，互相坦诚了，我才能够驯服你啊。”
Chapter 13
Cross带着Ken出门后，Issac出现在木屋门口。
“你完成你的任务了？”
Byer把一个土豆放在砧板上，开始切块。Issac耸肩，似乎已然忘却他们上次见面时不愉快的对话。
“嗯。”
Issac上前一步按住Byer的刀柄。
“你先停一会儿，我有事要和你说。
“我现在手握他们的把柄得以脱身，我决定以此为筹码带走Aaron，就在八天后。请你不要阻止我。”
Byer挑起一边的眉毛，把手从刀上移开，拢好土豆块。
“你觉得我和你是一条战线的？”
Issac的话语简洁而轻巧，他已经剪去的黑色短发在阳光下呈现金属般的铁灰色光泽。
“从某种意义上，是的。”
Issac的手未曾从Byer腕上离开。Byer双手撑桌，转眼看向黑发男人，语调冰冷。
“我现在就可以通知他们。”
“我现在就可以阻止你。”
“你觉得如果你杀死我，Cross会跟着你离开？”
“现在的Aaron不会，但断药的收获计划五号会。”
“你捱得过他的断药期？”
“你曾经都捱得过，我怎么捱不过？”
Issac眼中爆裂出凶狠的光，力度蓦然增大，把Byer的手压得泛白。他凑近Byer，每一个字都咬牙切齿，仿佛下一秒就会将银发男人生吞活剥。
“Oscar！”
金发男孩站在门口，在毫无遮蔽地看到Issac眼中的杀意时，他的喜出望外坠落为讶异。
“你们俩在干什么？”
Issac若无其事收回目光，放开Byer朝Cross走去，步伐稳健。
“好久不见，Aaron。你和你的狼相处得如何？”
Byer继续低头切起第二个土豆。他有些下陷的双肩随着动作规律地抖动，持着刀娴熟地处理砧板上的食物，一如他匍匐在雪地中双手稳稳端着猎枪，冰蓝的双眸半眯着，宛若流深静水。
在晚餐被端上桌前他开口，声音不大却足以令坐在饭桌上的黑发男人听见。
“我会送你们离开。”
Chapter 14
Cross未经任何允许地躺到Byer的床铺外侧。他等待Byer完全醒转方开口。
“我刚刚有点头晕，Eric。”
Byer把手探上对方的额头。
“要我给你找点药吃吗，Aaron？”
“可能睡一觉就好了，所以我决定来你的床上睡。”
Cross的笑声干净爽朗，宛若平静时从雪峰间倾泻而下的瀑布溅起的白沫。被不知名俏皮打动的Eric也同样忍俊不禁。
“好吧，别乱蹬被子就行。”
Cross在睡梦中轻轻地挣扎，终究是弄乱了他与Byer共享的被褥。他的眉头一如既往地皱起，但很快恢复平静。
金发男孩的动作并不令Byer紧张，反而是安心的。于是他随着Cross的辗转一同睡意朦胧。
Chapter 15
Byer倏地被一个温暖的怀抱包围，低沉的声音里蕴着截然不同的情感。
“我想你还没睡着，Sir。”
Byer几不可闻地震颤，他被Cross的双臂紧紧禁锢。但那个金色的脑袋仍然埋在他瘦削凹陷的肩窝中。
“请你不要换上Eric Byer的嘴脸。”
他们维持着这样的姿势度过令人窒息的五分钟。四周的空气缓慢地流动，粘稠如同Cross下午为他们做出的玉米忌廉汤。Cross占据主动地位，他束缚着Byer的力道未曾卸下。
“药物是有用的，Sir，不要多想。它们让我‘清醒’了五年。只是今天一整天我都忘记吃药了。
“早上是与Ken玩过了头，下午则是睡过了头。
“但其实差不多了，我已经快把一切都梦完了，只剩最后一点，不过我现在已经记起来了。
“你造成了David Webb与Jason Bourne的死亡。”
Cross的声音透过衣服，在Byer的胸腔中震颤着。Byer眯起眼，双唇紧抿，感受着无星之夜的黑暗。
“我不会怪罪你，Sir，我不会怪罪一个噬罪者的行为，因为曾经我也是你们中的一员。
“但是抱歉，这次我可能会违背你和Oscar的意愿了。我大概是不会再见到Oscar了，帮我给他捎话，告诉他:我会过得很好，比你们想象中的都要好。
“我希望能够遵循Kenneth Kitsom当初的意愿。你们再如何尝试着让我恢复记忆都没有办法，一个人不能拥有第二次重生的机会，那太贪婪了——尽管我知道他们只是为了实验。
“Sir，只有你能帮助我。Oscar做不到，Marta失败了，Dita不会答应的。”
Byer捕捉住Cross话语的间隙。
“你要我如何帮助你？”
“带我离开。”
“……也许你听错了我与Oscar的对话。Oscar下次再来到这里时就是来带你走的。”
Byer的语调有些生硬。Cross终于把埋着的头抬起，看向银发男人的眼神充满了恳求。
“我指的是让我离开，Sir。”
Byer静默，所有应对的话语都梗在喉头，传来反胃般的苦涩。Cross一如往常等待着他的答复，呼吸有些粗重。
“我不确定下次我是否能再保持这样的清醒了。”
金发男孩还是按捺不住地哑声开口，将侧颊轻轻抵在Byer下巴有些扎人的胡茬上，Byer感受到对方脸庞柔软的热度，以往令人安心的暖意此刻如同烈焰炙烤过的风沙，几乎将他吞噬殆尽。
“我睡前吃过了药。
“帮我这个忙，我把Ken和那只小母羊交给你了。”
他放开Byer，从裤子口袋中掏出一只被捂热的马克笔，拔出笔盖，拉过Byer的左手。
笔尖落在手心的感觉微痒，如同Cross第一次拥抱他时柔软金发扫过鼻尖的触感。尽管没有照明，但Cross画得很坚定，他顺着Byer干燥手掌上的纹路一路向下，笔画勾勒得整齐。
“我知道你会答应的。
“谢谢你，Ric。”
金发男孩把笔收好，语气有些哽咽，又仿佛带上了恐惧。下一秒，他的头垂在Byer
的被褥中，极轻极轻。
Chapter 16
Byer把睡梦中的Cross极紧地拥入怀中，嘴唇轻轻掠过男孩的额角。
Chapter 17
“今天下午阳光很好。Eric，我们去爬山吧。”
Cross提议。他正在低头拧干Byer的围巾。
闻言，埋首于文件中的Byer抬头回应。
“好，你等等。”
Byer起身，走向放着药瓶的柜门。他把所有的药瓶扫入一个黑袋中仔细包好，留下柜子最深处的一板黄色药片。
“Aaron，你先过来吃药。”
“嗯？我刚刚才吃过……”
Cross大惑不解地抬头，他把稻色的围巾挂上衣架。
“我知道，我也看见了。但我们换了新药。”
Byer回身把一粒黄色三角药片放在Cross湿漉漉的手心。
“快吃吧，不然要化了。吃完我们就走。”
“还真是……”
Cross抱怨着吞下药片，走到水池边把手上的黄色印迹冲洗干净。Byer把衣架上的围巾扯直，从另一个架上取下他与Cross的背包，站在木屋门口等着男孩。
Cross哼着小调从房间里踱步而出，自然而然地从Byer手中接过背包背上，双手扯着肩带如同郊游的孩童。
“这次我们要去哪儿？”
“别太远了，就去伊巴谷吧。这样我们就能赶在天黑之前回家。”
Cross赞同地点头，抢先一步跨出屋外，迎着逐渐破开云层泄露出的阳光所照耀的方向走去。
“我们可以比赛，Eric，你肯定没我快。”
Byer跟在他身后，脸上浅浅浮出一个有些哀伤的微笑。
“你永远都会赢的。”
Chapter 18
Cross转过身朝着Byer伸手，后者借力攀登上与金发男孩同样的高度。
“会当凌绝顶！”
Cross把双手环成喇叭状，对着眼前的群峰吼出不那么标准的中文诗句。他如释重负般坐进雪地里，看起来心满意足。被冻得有些发紫的嘴唇一刻不停地泄出沙哑的笑声，复读机般在峰顶旋转。
Byer在他身旁坐下，弯着嘴角注视身旁金发男孩登顶后毫不掩饰的自豪。
他们一同抬头凝望蔚蓝的天穹。
“Eric，宇宙里有什么？”
“有数不尽的星系，恒星、行星……”
Byer耐心地回答他。
“你说，我会不会是外星人呢？为了探寻事物的规律而来到地球上，结果落在这片雪峰中。”
Cross玩笑般说着，但Byer只是收起了笑容，转眼长久地凝视Cross明媚的侧颜。
“也许你是的。”
金发男孩没有注意到身旁男人情绪的转变，他装出外星人的腔调平板地陈述。
“来到这里生活虽然有些单调但也并非全无收获。我遇见了世界上并非最完美，却最具人性的事物。
“你。”
Byer彻底失神，Cross流淌着阳光般金色的青蓝双眸慢慢失焦、模糊。风声全然停止，Cross的声音在耳边放大，回荡。
“哪天我突然想回去了，你可不要怪罪我。如果你想我，只要抬眼看看天上的星星就好了。你一定能听见我的笑声，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Eric。
“我看到了世界，哪里都不想再去了。
“也许我是我星球上的王子，虽然有点笨。
“只有我一个人就好了，我一定会是王子。
“……Eric，你在哭吗？”
风重新灌入风中，Byer眨眼，驱散眼前的水雾，但毫无效果。带着咸味的水珠断线般滚落，他用力擦去。
“可能是风太大了，我眼睛不太舒服。”
“那我们下去吧。”
Cross翻身从雪地里跃起，把Byer从雪地中扶起来。
“Eric，你冷吗？”
“我很暖和。”
银发男人扯出一个微笑，揉了揉有些发麻的双腿。
“对了，Aaron，你一定是星球上永远不会长大的那个王子。”
他轻笑着接回方才的话题，从无檐帽中露出的碎发柔软地被风吹动。
Chapter 19
“如果你累了，你可以先在沙发上睡会。”
回应Byer的提议，Cross倒进沙发中，唇边逸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我今天特别开心，Eric。”
Byer停滞脚步，改变轨迹转到沙发前，伸手摩挲金发男孩还有些冰冷的额头。
“好了，赶紧休息一会儿吧。”
金发男孩乖顺地点头，闭上双眼。
年长男人起身走入厨房，但什么食材也没有准备。他打开水龙头静静看着水流打着转被卷入下水道。他又关上水龙头，看向窗外，太阳正在西沉。
他展开左手手掌，那个三孔箱子仍完整无缺躺在手中，几日的冲洗也没有令她褪色些许。
他二度望向窗外。看来今晚Ken是不会来了。
Byer绕过客厅走入他的房间，把文件按早上排好的顺序放入公文包中，他略一思索，将角落里的那叠画纸也放入包中。
他走进对面的房间，把Cross所有的衣物重新散放开来一件件叠好，指尖轻轻从仍残留男孩气息的衣服上扫过，潮水般的记忆涌入脑中。他用力摇摇头，把床头Cross遗落的药盒拿起来挂在脖间，塞入衬衫中。银发男人低头整理好衣领，直到铁链全然隐没入衣料中。
Byer绕过客厅走进杂物间，把一个箱子拖出，他频繁地来回，直到把Cross所有的衣物都码放入箱中。
他在心中默数到一百下，他深吸一口气，走入客厅。
一刹那，金发男孩坐在沙发上晃荡着双腿，听见轻柔的声响转过头，眼中带着几分好奇地望向迈入客厅的年长男人。
“咦，Eric，你还没做完饭啊。”
Eric Byer闭上眼，任男孩坐在沙发上的身影被黑暗吞噬。他再度睁开。
Aaron Cross躺在沙发上，嘴角含着微笑，他的双眉第一次舒展开来。一抹深红色的印迹无声息地滞留在他的鼻翼下方。
Byer从桌上拿起一包纸巾抽出几张上前仔细地擦净那抹深红。
他把纸团扔进垃圾桶时手不住颤抖。
日落了。
Chapter 20
在小王子的故事中，所有人都忽略了毒蛇的存在。
毒蛇原本是没有情感的。他迫于面对严酷环境的威胁，不得不用光滑的鳞片与锐利的尖牙保护自己柔弱无骨的身躯。
让他变得与众不同的是从见到小王子那一刻起所出现的温存。他似乎是最为理解小王子来由的生物。也最希望小王子回到那个世界。
“没关系，我可以等着。”
他轻轻盘上小王子的脚踝，在沙漠里，那身鳞片闪闪发光如同贵重的脚环。他嘶声吐着信子。
“如果你做好了准备，记得回来找我。你原本不属于这里。”
小王子凝重地点头，金棕色的短发在沙漠里肆意飘动。这使他看起来更加瘦小，却并不脆弱。
没有人知道小王子离开后，那段暗黄色的干枯条带游走向了何处。
也许毒蛇也曾在某一个正午面对太阳，寻找去往小王子的星球的办法。在他即将被炎热剥离躯壳之际，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因为他同样不属于小王子的星球。
“好吧，我回到我的归属之地。”
毒蛇一寸寸地挪回他的巢穴，尾尖的鳞片在阳光下反射出一刹耀眼的光芒，如同来自地球向B-612星球发出的信号，旋即恢复黑暗。
尾声
Byer背上和来时一样空空荡荡的背包，大部分物品都已被他运上无人机，先行回到基地。
他涉雪走出几步，停下，转身再望向已然空无一物的小屋。很快，这里也会被导弹炸毁。
夹带着冰渣的风呼啸而过。
Byer闭上眼睛。Cross在反射着眩目光线的雪地里对着他微笑，Cross在寂静的黑暗中对着他微笑，Cross透过Ken的双眸对着他微笑。
“我喜欢你，Eric。
“我有预感，你能帮我完成很重要的事情。”
Byer眼神柔软，似冰原被阳光无声暖化，浅海的流动色彩即将 从裂缝中喷涌而出。
“我也希望，你能够驯服我。虽然不会有这个机会了。”
他在原地转身，把双腿拔出片刻间便已漫上小腿的雪堆中。
Farewell, my little five.
Fin.
170814
——
后记
一直都很想用我最喜欢的童话，但总感觉缺了些什么。那日与狐狸聊天时脑中灵光一现，那条蛇才是全书的关键。小王子的故事自蛇而始，由蛇而终。
虽然小王子没法驯服毒蛇，但他们彼此间深深理解。
构想自此完整，谢谢我的狐狸X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