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眼看着对面的人，眸色幽沉。
-你觉得CIA就会因此而停下脚步吗？
-不。
那人的侧颜容了焰，他黑色的紧身衫上勒着肌肉的形状，镀了一层金箔般地发亮。
-我只是想让你看看人间的烟火。
Byer走进停车场时已是华灯初上的时刻。
他不是彻头彻尾的工作狂，早间新闻播报今天唐人街即将举行的迎春活动时他心中也动过去街市逛逛的念头。他每天上下班都会路过那条扑面蒙尘气息的老街，但从未认真进去看过。
后来工作时冷静了想，那热闹与他无关，也就罢了。
Byer的车在下班途中绕了个圈去商场购置日用品。工作日晚人不算很多，他推了购物车转到饮料的货架前，从架上拿下两盒速溶以备不时之需。他又拿了一点冷火腿预备做明天的早餐。
结账的姑娘看起来是个亚洲人，在刷卡时哼着小曲，Byer没怎么听过。他在拎起纸袋离开之前鬼使神差地与对方搭了话，这在平时看来是不必要的累赘。
-你今晚去唐人街吗？
那女孩并无特别惊讶地抬头，在压低的红色帽檐下Byer清晰地看见对方刷得有些厚的灰色睫毛膏和眼眶下方浓重的眼圈，但眼神却是神采飞扬的。
-等半小时后换了班我就能去了。
她又用中文说了句什么，见Byer没有反应，勾起一个足够热情的笑容换了英文。
-春节快乐，先生(Sir.)。
Byer靠到驾驶座里长出轻柔的沉重气息，他拔了车钥匙坐在车里看着警示灯一明一暗，前一秒落在黝暗灌丛里叶片上的光束还未褪色，下一瞬闪亮的光子再次爬上干枯的纹路表面。
他听见划破长空的爆裂声，然后是在天空里单薄却张扬的色彩。金色的星点闪烁着消失，紧接着又是来自唐人街的穿透耳郭的发射准备。隔得太远他看不清楚烟花炸开的每一个细节每一处亮色，只有那个稳定而脆弱的辐射点印在他的瞳仁里。
他记得曾经一天那个在录特工没心没肺地笑着说给他个惊喜，最后差点烧了他家的草地。
他记得曾经一天那个在逃特工眼中带着异样的烈焰在大楼顶端释放了闪烁的被囚禁火苗，说让他看看人间烟火。
-你并非机器，也非圣人。
特工音量冷静，盯着他的双眼熠熠发亮。
Byer把头抵到柔软的皮革上，闭着眼在黑暗中试着想象他在Aaron Cross 微微翘起的唇边落下一吻。
他记得那个许久没有接通的号码。
-在哪儿？
(-路上。怎么，Sir你想我了？)
(-Sir我错了。)
-……还有多久到？
(-呃，你猜？)
(-我带了瓶香槟回来，Sir。)
(-你怎么不回我，睡着了？)
(-长官您介意我把香槟喷到你车前窗上吗？)
Byer一把拉开车门，门后的黑影被他狠力推开。
他意欲掏枪，但身后踉跄一秒的身影极快稳住，只是转瞬便重又冲上前，夺枪甩开一气呵成。
Byer听见黑色手枪落入草丛的响声，他也听见那人喷在耳边的吐息。
于是下一秒退休空军上校的双手被反剪拉入一个温热的怀抱里。
-别担心，我手上没有香槟，虽然我真的买了一瓶。
-放开我，你身上都是烟味。
Byer冷声回应，Cross仍旧紧紧铐着他的身子。他把右腿蹬入泥土中准备发力后踢。
Cross从他身边退开，动作迅疾如同闪电，他勾起一个明朗笑容。
-抱歉，Sir，你今天回来得有点晚，而我提早结束了培训。
-这不是你抽烟的理由。
-抱歉，Sir，今年没有烟花，但我有美酒，勃林格，上好品种，试试看？
-闭嘴。
Fin.
18/02/13